尚有【【【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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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懂】雨林「上」

我,军事文盲本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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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定在夜里出发,时间还没到,行囊却已经打点好。李懂坐在宿舍的舷窗边,祌怔地瞪着眼睛发楞。任务当前,他谈不上紧张,更谈不上兴奋,激动没有,恐惧也没有,心里空空荡荡,反而并不安宁。对蛟龙的队员来说,安静不是他们的乐土,闲适也并不适合他们紧绷的筋骨。
 
但是这种情况注定并不会持续太久——毕竟身边还有一个即使不算聒噪,存在感也十分可观的战友。顾顺拎着洗漱的用具踢里趿拉走进来,用胳膊肘潇洒地怼上了门,大大咧咧地把一盆热水掼在了李懂身边的桌子上。
 
“打水干嘛?我们就要走了。”李懂回了回神,把放在桌沿上晃的得快要漾出来的脸盆又往里推了推。
 
“洗脸哪。”顾顺对着他一笑,随手从洗漱架上拽了一条毛巾按进了水里:“出任务也不耽误我爱好个人卫生吧?”
 
李懂这下才真正的笑出来,他不太好意思地轻轻抹了把鼻尖,小声揭短:
 
“就你,还个人卫生,你自己训练服都不知道谁洗的。”
 
“那可不是我的问题。”顾顺把毛巾在水里来回来涤了几次,又用力拧干了,冒着雾蒙蒙的热气捧在手上:
 
“谁让他们拿枪法跟我打赌?我赢了,让他们洗个训练服可太正常了。”他停了停,又不怀好意地贴近了李懂,压低了声音:
 
“哎,李懂,要不下次你也跟我赌一把,只要你赢了,我直接给你洗半年训练服,怎么样?”
 
李懂下意识里自然是要拒绝,跟顾顺比枪法,他还没有这个自信。但是下一秒钟,带着蒸腾的热气的毛巾就不依不饶地糊在了他的脸上。加热的湿润空气奔涌进他的鼻腔,让他压根说不出话来。他胡乱抓住正在蹂躏自己脸颊的手试图阻止,但是对方显然不肯善罢甘休,毛巾擦在脸上的力度不容置疑,又耐心备至,等到他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大脑已经几近于有了缺氧的迹象。朦胧里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童年时家里老猫生过的一窝幼崽,被含着过度爱意的母亲强硬的按着挣扎的四肢,唧唧叫着不情不愿地被舔了毛。
 
他生气也不是,害羞也不是,脸上的表情瞬息变了一万次,万般情绪夹杂着几句国骂呼啸而过,最后又被自己压了下去,只剩下两只大眼睛,被热气蒸得水汽腾腾,不够明亮的灯下起来迷茫又清澈。而作为罪魁祸首,顾顺自然不介意李懂心里到底都想过了什么,他奸计得逞,看起来已经是十分地得意,把毛巾扔进盆里又胡乱湿了湿,掬起几捧水毫不讲究地往脸上扬了扬算是个意思,抬起头擦干脸,对着李懂轻松地拉着腔说:
 
“走了,出发了。”
 
早在上午,他们已经被告知了这次任务的细节,他们将协助越南警方打击一伙藏匿在雨林深处的跨国毒贩本部,而他们的承担的部分就是在大部队赶到之前,快速潜入侦查,第一时间将情报反馈回指挥部。鉴于不打草惊蛇的考量,负责这次侦查的就只有顾顺和李懂两个人。
 
保险起见,直升机只能把他们送到距离毒贩窝点二十公里的雨林边缘,然后顺着雨林的河道,他们会乘着快艇靠近毒贩营,然后徒步行进,潜伏在目标建筑附近。

这是一场速战速决的侦查行动,于是他们选择精简辎重,作战背包里除了最低限额的配给几乎没有更多的东西,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来去,才能为后续的剿灭行动争取更多的时间。

天蒙蒙亮,快艇已经停在离毒贩营不到三公里的河道拐口,落地后李懂打头,从手上的监视器上为两个人校准定位。

“哎,李懂。”顾顺在他低头看监视器的时候突然笑了笑,“又紧张啊?”

李懂抬头,皱着眉头认真地否决:

“我可没有。”

“不可能吧。”顾顺笑的更深了,他突然腾出一只手扶住了李懂的脸,大拇指还在他的眼下用力蹭了蹭,又在李懂反应过来之前及时地收了手:

“不紧张?看给我们小脸儿绷的。”顾顺露出虎牙,笑的一脸讨嫌:

“放轻松,哥罩你。”

他们的任务并不复杂,只需要借助无人机的扫描仪和监控探头,确定毒贩营中的人员数量和毒品存量,通过无线传输反馈给指挥部,再悄无声息的撤退,接下来的任务就可以交接给越方。他们在雨林中穿梭,终于看到了卫星地图上标了红点的建筑群,被玫瑰花枝一样粗细的带刺铁丝网牢牢围住,有几个端着枪的毒贩,懒洋洋地巡着逻。

顾顺指着铁丝网,两指一并,李懂点点头,拿出了钛钢液压剪,在靠近地面的位置剪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豁口,顾顺把一只伪装成老鼠的遥控机器人放了进去,比了个ok的手势,李懂则架起了天线,放飞了一只无人机。

天罗地网,会实时把毒贩营的情况传输给指挥部。

李懂熟练的操纵着无人机,突然耳机里传来了沙沙的响声,耳麦里,杨锐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顾顺,李懂,老鼠拍到了一个关在西北方向小房间里的人质,他身上的T恤是南方重工的工服,印着中文标志,怀疑是中国人,你们两个侦查一下,确定他的身份,有必要的时候,实施营救。”

李懂皱了皱眉头,看向顾顺,顾顺也在看他,对视了一眼,顾顺轻轻拍了拍李懂的手背,小声回复:

“收到。”

李懂掏出液压钳继续扩大铁丝网上的缺口,很快就拆出了足够一个人通过的空间,顾顺率先钻了进去,先抬起枪口做了侦查,才勾了勾手指,示意李懂进来。

他们用一辆手推车做掩护,避开了又一轮巡逻,绕过后院,就是关押着人质的小房间。李懂先行动,转移到后院拐角一只废旧油桶后观察,确定暂时没有人经过后,对着顾顺竖起了大拇指。

如果这是个正经的毒贩营,那他们的警惕性未免也太低了。李懂在心里默默吐槽,掩护着顾顺靠近了小房间,他放哨,顾顺探身,透过一层直接钉在窗框上的纱窗向里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名人质的确有中国人的面貌特征,但是面颊上已经停了不少苍蝇,生存的希望很渺茫。

即使如此,顾顺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他掏出口袋里的一把战术小刀,弹出刀片来,沿着窗框边缘划开了窗纱,轻轻跳了进去。

果然,他们来的已经太晚了,顾顺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上在窗台边上李懂询问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解救失去了意义,顾顺不打算久留,正要跳出去,李懂伸手阻止了他,敏捷地跳了进来。与此同时,窗外的骚动和他口袋里的老鼠遥控器的震动同时响起——老鼠被发现了。

顾顺看向李懂,对方也看着他,目光交错里顾顺开了口:

“得出去。后院太远了,我们直接从出口闯,那边停了几辆车,抢车走。”

李懂点点头,几乎是在同时,他们端起枪,一前一后地从房间入口用火力突围,赶在赶来的毒贩反应过来之前,击毙了三个持枪的攻击者。老鼠是在更远的房间里发现的,更多的人涌向那里,这为他们减轻了一些负担,但是枪声一响,留给他们的时间就不多了,幸好,拐过一个并不长的走廊,停放车辆的空地就在他们的眼前了。

“上车!”顾顺用力推了李懂一把,目光看向了离他们最近的那辆摩托车。李懂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型车辆能通过的唯一路径就是丛林公路,但是他们不能走这里,经验告诉他们,作为唯一的一条穿林公路,一定会有重机枪手把守这条要道,他们只有两个人,火力会被完全压制,前后夹击下,他们毫无转圜之地。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这辆更加小巧的摩托车,冲进树林里去,这样不仅可以阻止毒贩动用越野车承载更多的战斗力追赶他们,在枪战的时候,树木也会给他们提供聊胜于无的掩体。

这是唯一的办法,却也危机四伏。摩托车虽然机动性更加灵活,目标更小难以瞄准,但同时也更加缺乏掩护,而他们所仰仗的树林本身也危险重重,高速行驶下,他们不仅需要躲避茂密的高大热带树木,还有可能陷入湿地沼泽或者肥厚的树叶陈化形成的厚厚腐殖质层里动弹不得,密林里变动因素太多,任何一种可能性都会导致最坏的结果。

但是李懂没有选择,在所有的考虑都在他大脑里迅速的预演了一遍之前,他已经在顾顺的火力掩护下启动了摩托车,顾顺一跃而起,重重地跳上了摩托车后座,左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右手还端着枪,借着李懂的肩膀做支点,用一颗子弹狙掉了对方的两个枪手。

“往南边走,快艇停在那边。”

顾顺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他的声音比起平时慢条斯理的调侃,的确显得急促了一些,但是也并没有太多的惊慌,李懂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被安抚了,一切仿佛和一场实战演练没什么区别,从容应对是最好的选择——当然,要除开他们随时可能被乱枪打死这个因素。

他握紧了车把手,油门已经被轰到最大,他能感觉到胯下这辆越野摩托从发动机里发出过载的脆弱震颤。但这并不是担心摩托车爆缸的时候,因为李懂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躲避扑面而来的树干上,在他的背后,顾顺还在射击,后坐力通过他的身体,又传递到李懂的肩背上,那是他的狙击手,正在以一己之力,为两个人争取一线生机。

他们的选择至此为止都是正确的,茂密的树林的确帮助他们与追击者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即使疯狂追杀他们的毒贩随后也驾驶着摩托车瞄着他们冲进了树林,也依然给他们争取了更多的宝贵时间。身后枪声逐渐渺远了下来,顾顺脱了力一样趴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声骂了一句:

“操,我的帽子。”然后他低声笑了两声,用有些凉的手摸了摸李懂的脖子:

“我帽子被打碎了,你脖子这里可能被碎片划了一下,没关系,没出多少血。”

李懂蜷缩了一下,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痛,却被这个肉麻的动作惊得差点蹿起来。刚想说你别碰我,就听到顾顺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身下的摩托车也失去了平衡,他们跟着摩托车一起滚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一颗粗壮的大树——是顾顺用力带倒了摩托车,在侧翻过去之际,还在他耳边嘶吼了一声:

“我们被包抄了!”

一颗火箭弹从他们原本的位置呼啸而过,在不远处炸开,震落了纷纷扬扬的落叶。耳边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沉重的摩托车翻倒在散发着腐烂味道的松软落叶上,没让他们受到更重的撞击伤,但是情形还是不容乐观——李懂的腿被安全侧杠死死别住,挣脱不得。身后的顾顺似乎也遇到了问题,半天没能站起来,间或还侧过身子,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补枪:

“他们的摩托车来了,5辆,西方,北方。”

他的声音难得的有一些破音。

顾顺是蛟龙最优秀的狙击手之一,沉着冷静是这个兵种最基本的品质,而比起别人,顾顺更是胜了无数筹,在李懂的印象里,他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近乎无目的的频繁扣动扳机。扫射是机枪手的绝活,对狙击手来说,却是一种意义甚微的消耗。他们的任务是枪枪毙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徒劳的用一把半自动步枪以近乎盲目的形式压制火力——顾顺罕见地有些慌了,李懂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追兵就在身后,他们挣扎在摩托车下浪费的每一秒钟都是往深渊又迈进了一步,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因为只是侦查任务,顾顺放弃了他那把装弹数只有五发的r93,携带了一把A4半自动——虽然相对于敌人的密集攻势,30发也并不是多么有优势的数量。

果然,耳边顾顺的枪声停下了,他听到了顾顺沉重的喘息声。就在这一刻,李懂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无力,更多的还是不甘。他们是向死而生的蛟龙特战队,死亡并不足以让他们在危险前退却,但他们可以在枪战中被飞驰迸溅的子弹打死,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也不愿,就这么躺在地上,像牲口一样被一群毒贩耀武扬威的处决。

他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心口流向了四肢百骸,凭空而来的力量像是一股暖流流窜在他的身体里,顾顺迅速地装好了子弹,似乎也调整了状态,枪声重新变得稳健。近在咫尺的枪声激发了李懂更多的肾上腺素,他深吸了一口气,嘶吼着把自己向上推起,带动着沉重的摩托离开了地面。抬起的距离并不算高,却已经足够顾顺脱身,也足够他把自己的腿从安全杠内拔出来。

很痛,因为刚才强硬的动作,他的腿骨可能还夹杂了骨裂的可能性,但这不是娇滴滴喊痛的时候,他一个鹞子翻身坐了起来,连滚带爬躲在最近的一棵树后,拉过了背在身后的自动步枪。顾顺躲在临近的一棵树后,与他对视。

那不是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反而带着一丝赞许的笑意,顾顺冲着他举了举大拇指,又指了指摩托车:

“掩护我!”

李懂在话音落下时就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追来的一辆摩托车的前挡风玻璃,停下了,但是事情开始不妙,还有四辆摩托车,从两个方向向他们聚拢,他们像是一头即将被猎杀的狮子,围困在了一隅。

“走。”

顾顺扶起了摩托车,冒着四飞的弹片简短的命令,李懂向着跟得最近的那辆摩托车扫了最后一梭子弹,奔向顾顺。他们的目标是雨林南侧的河流,只要翻进这条河,他们就有了无限生机,但是现在看来,敌方火力充沛,即使是翻进了河里,也能用子弹压制得他们没办法冒头。

李懂抱着顾顺的腰,想要像顾顺之前那样,腾一只手来射击,但是顾顺突然把他的双臂在自己腰上紧了紧,口气居然还该死的带了点戏谑:

“来,抱紧哥。”

李懂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你特么有病,但身体却完全服从着顾顺的指示。摩托车在顾顺的驾驶下不断在树林中急转,车轮在布满泥泞的腐烂叶泥上不断打着滑,李懂紧紧抱住了顾顺的腰,看到顾顺剃得贴着皮的头发,咬着牙,解下了自己的防弹头盔,摸索着给顾顺扣上。他的手又放回顾顺的腰间,突然在他的腰间的武装带上摸到了一只手雷。

除了河流已经近在眼前之外,这简直是另一件可以让人热泪盈眶的惊喜,他摸索着去解武装带上的保险扣,却突然被顾顺按住了手。与此同时,李懂突然听到了子弹打在钢铁上的一声锐响,紧接着摩托车戛然而止,突然打着滑停了。

“下去!”

顾顺对着他喊道,李懂立刻跳下车,果然,摩托车的油缸上,一只小孔在泂泂地漏着油。

不幸中的万幸,打中油缸的只是飞弹的弹片,否则他们可能已经伴着爆炸声成了这深深雨林里的一滩肥料。

“车要炸了。”顾顺急促地喘着气,面部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崩得有些变形,“跑,跳进河里,别回头。”

李懂直觉里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在极短的反应时间里只来得及点了点头,顾顺看了一眼逐渐聚集在一起的几辆摩托,突然把李懂向前一拉,不容置疑地在他涂满了泥浆尘土的额头上用力亲了一口,又粗暴地向外搡了一把,声音变得不像平日里的顾顺,他喊道:

“走!”

李懂踉跄着向着河道的方向奔跑,奋力跑了两步,才突然在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再扭头看,顾顺果然已经骑上了摩托车,向着车队的方向冲去了。

他说的那些话,以及那个没头没尾的吻,突然都有了解释。

枪声此起彼伏,场面混乱不堪,但是李懂能听到自己胸膛里几乎错乱的猛烈心跳,也能听见自己的胸腔里爆出了一声近乎于绝望的嘶吼:

“顾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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