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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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鲁门主义【现代AU】[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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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从小祠堂出来时,手掌心已经肿胀起来。

明楼在她眼皮子底下和汪曼春暗通款曲时,她用家传的马鞭把他打了个三天不能下床。心疼但是仍然用尽气力地,她把家法握在手里,问明楼:

“父亲留下遗训,我明家,三代不与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今天对着父母的牌位,你告诉我,我现在对你上家法,你应不应得?”

但今日明镜窥见的真相,让她觉得心力交瘁,脚下发空,恐怕都举不起那根浸透了桐油盘得密密匝匝的马鞭。她站在小祠堂门口时,明楼还没有跟上来之际,她预备去拧开门把手的手剧烈颤抖着。不同于汪曼春跪在明公馆大门口的时候,她甚至不确定,这次该不该让明楼来小祠堂。

她该让明楼在父母面前说些什么。父母临终前百般嘱托,让她撑起明家,抚育幼弟,却从来没有告诉她,如果哪天自己的弟弟拐了另一个没有血缘弟弟,从床上一身旖旎的被她捉住时,她到底该让他跪碎膝盖,还是抽裂骨皮?

明楼随后立在她身后。明镜不用回头就知道,她的弟弟,明家的大公子,七尺男儿,玉树临风,年富力强,松姿柏韵。放眼上海界,谁家的女公子能不倾心呢。

怎么轮得到她汪曼春。

怎么却轮到了明诚?

她的弟弟明楼,体谨恭顺,她一向满意,自诩明家养花养牡丹,养草是兰草,她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明楼明诚和明台是都知道的。平时只要她高兴得把眼睛眯起来,不等她开口,她的弟弟们就能异口同声的接出这句话来,就像三个活宝一样,换来一片默契的笑声。

只是在感情这条路上,她这个弟弟,一向出离的过分了。

她坐在太师椅上,肘子压在黄花梨木的供桌上,头晕目眩犹自强撑着,手里是沉甸甸的家法,却打不下去。

造孽,真是造孽。是她明镜无能,让父母看到如此难以启齿的丑闻。明诚一向对明楼乖顺,在明镜心里,已经先入为主的觉着是明楼拐带了从来不说一个不字的弟弟,心里更加郁气。她觉得自己的耳边简直像是防空警报一样在嗡鸣——她还觉得明诚长大了,她一个女人家不好管了,怕明诚跟着她养出了脂粉气,特地把明诚交给明楼教管,连叮嘱都不曾多一句——她过于满足明楼身上的风骨,即使她平时对明楼的评价以嘲讽为主。她以为明楼会把明诚栽种出同样的一棵明家的树。

没想到是给放到狼窝里去了。

更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是这样的人。谁能想到呢。明楼和汪曼春一事还在明镜心里警钟长鸣,她只顾着不许旧情复燃,哪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明楼有了更大的动作,只是更加的隐秘,更加让她不设防没准备。明楼的安静一度让她觉得汪曼春已经不是隐患并觉得宽心,而她如果不是今日撞破,还浑然不知的蒙在暗自欣喜的鼓里。

她觉得自己没脸面去使家法了。如果父母尚在人世,她是觉得自己也要挨一顿鞭子的。但是当然,在她领这顿鞭子之前,她还是明楼的大姐,明家的掌门人。

于是她挥手向明楼扇去,力气很大,和明楼一起痛。

她合上小祠堂厚重的门,一转身,看到两步开外,跪着虽然垂着头但腰脊依然笔直的明诚。旁边是不明就里的阿香,手足无措的绞着手指。

她暗暗打量自家的二弟弟。十岁就养在家里,从来乖巧懂事。来的时候瘦得不像样子,想是在桂姨手里受尽了煎熬。怕他营养不良耽误了发育期,是她每日叮嘱明楼给他用牛奶冲一杯蛋白粉。为了强身健体,也为了他不被人欺负,还特地找了私教教他和明台基本的拳击和散打。

苦心孤诣的养育他,叫他成人,为他筹谋顾虑,为他规划考量,不想还是在自己的疏忽下,被自己的亲弟弟给撒了一颗老鼠屎去了。

但明楼仍是自己真正骨血相通一脉传承的弟弟。

她两步走到明诚跟前。

明诚听到她的脚步声,也不抬头,就端端正正的跪在她面前,明镜同样也不低头,对着一团空气似的,开口道:阿诚,你也不用跪在这里,明家人顶天立地,堂堂正正,出了小祠堂,除了天地宗庙,不跪任何人。你懂事,和明楼不一样,回房去吧。

明诚也不应她,头更垂了垂,少有的拒绝了明镜的交待。

明镜只觉得头痛欲裂,心里像是被踢翻了一锅热汤,火辣辣的疼。自己的弟弟竟然被自己捉住出柜了,一个不够,还两个!大的把小的带坏了,还拐到床上去了!她想起来明楼环在明诚腰上的手,觉得自己简直要站不住了。

简直是造孽。

她再开口,语气就没有那么平善了,道:你现在在这里求情,横竖是觉得我没对你动过家法。阿诚,我告诉你,进了我明家的门,就是我明家的人,我对你,和明楼明台是一样的,看你要走歪路,我就算打断你的腿,也是要扳回来的。你回屋吧。”

她顿了顿,余光瞥见明诚没扣严实的扣子,露着一大片锁骨和胸膛,有些说不出口的事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她面前,反而叫她不敢去细想了。明镜咬牙补上一句:

“去洗个澡。衣冠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她不等明诚反应,就从他身边擦过。

之后的几日,明楼从家里的每项活动里都缺席了。吃饭时明台问了几句,明镜斥他这么大了还不懂食不言寝不语,让明台莫名其妙的的懵了,心说一向最喜欢在饭桌上教育孩子的不是您吗。但是明台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的心思非常难得的拴在自己的轨迹函数题目上,更何况大哥也轮不到他来操心,他也操不着。

阿诚哥说考试周到了,每日早出晚归,也很少见到了。明台想,原来阿诚哥也会为了什么事情焦头烂额。

但是考试周总会结束。这天明诚回到家里,眼底一片青紫,两颊也瘦下来一圈。饭桌上明诚一向不怎么说话的,这天也是一样的沉默。

明镜给他夹一块排骨,他默默地吃了,给明镜也夹一块,再给明台夹一块。他也不笑,神色凝滞犹如等待审判。

饭后明镜叫住正要上楼的明诚,在他僵直的背后说,阿诚,你来我房间一趟。

明诚想,总要来的。

他敲门,听到应声才推门进去。

明镜坐在软塌上,挥挥手让明诚坐到她对面去,刚坐定,就被明镜抓着手攥在手心里。她的手光滑细致,温香细软,自明诚长大以后,已经许久没有拂过他的脸颊了。此刻的亲密相握,反而让明诚觉得陌生了。

阿诚啊,你来明家,也有十年了?

十一年了,明诚垂着眼答她。

十一年了……明镜说,你来的时候,才这么大,又瘦又小,一转眼,长得这么高,这么好,姐姐真高兴……

姐姐从你小时候就想,阿诚又聪明,还懂事,只要你自己愿意争气,我一定要叫你学有所成,做个栋梁之才……

你要是觉得…明楼…他欺负了你,别恨他,是大姐做的不好,没管住他…你要是恨大姐…也行…但是大姐一定会替你做主,让他跟你赔礼道歉。你要记得,我们都是家人…

“大姐……”明诚叫了一声,“我不恨谁。我和大哥,都是情愿的,我这个人,都是大哥带大的……”

明镜拍拍他的膝盖,不让他反驳亦或是辩解——她疑心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是自己不能理解的荒唐。她定了定神,道:你还年轻,一表人才,有很多选择,很多路,现在的决定,以后未必不后悔……

大姐,我不会后悔。明诚打断她,非常少见地。

“阿诚!”明镜觉得自己的语气无可抑制的严峻起来,但她尽量还去用一层温和去渲染它:“这是一条很难走的路,我不能让你摸着黑一路走下去,这不是报恩,也不是儿戏。你不行,明楼也不行,明家人,都不行。你懂了吗。”

大姐!

我问你懂了吗?

明镜见他一脸的欲言又止,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于是又心酸又欣慰,自顾自的说下去:姐姐我17岁接管明家,发过誓愿,一生不嫁。你若问我对不对,我会告诉你,我做的对!但你问我后不后悔,我却不能说不后悔。我们明家,有我一个人搭上一辈子,够了。上对得起皇天后土,下对得起列祖列宗。我这么做,是希望你们,能有更轻松的人生,更亮堂的一条路。。你也是,明楼也是。阿诚,你别说姐姐自私。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好好生活,娶妻,生子,堂堂正正做人……我也是答应过父母的在天之灵的……你和明楼,都要再想想,再想想…你们是明家人,不要让人,戳了你们的脊梁骨……也别让人,说我明家,欺辱了一个孩子。。。

明诚感觉手被握紧了,有些不好的预感聚到心头,他颤颤巍巍的叫了声:“大姐,我……”

“你怎么样?”

他怎么样?他想说明楼没有欺辱自己,他想说自己也爱着明楼,从小就开始,爱着,从他还不懂什么是爱开始,可能要到死,到爱不动了才会为止。他想说11年,他终于站在他的身边,承受明楼的爱意。他想说,这么多年过去,明楼仍然是他黑暗里唯一的出口,生命里最亮的光。

他看着明镜的眼睛——那里面是一个女人藏得幽深的脆弱和渴求,还有对自己的期待,他看着明镜眼角的皱纹,那是商海沉浮近二十载的波涛,她的眼睛里,朦朦胧胧,盈上来一片潮气,像是入夜之后起了雾气的沼泽。他怎么能,怎么敢,怎么愿意,让那滴泪掉下来。

他心底旷如冬夜,不可抑制的往很深的地方沉下去,连舌头都几乎板结,但是这句话,他是不得不说的,没人逼他,但他自己不能不逼着自己说:

“我听大姐的。”

于是饭桌上,明楼依然不在,明镜宣布,在巴黎大学托了熟人,要送明诚去千里之外的巴黎留学,只他自己,孤身一人。

倒是明台先拍下了筷子,梗着头说,大哥还没回来呢!明镜叭的把手里的瓷勺掼进碗里,她看着明台,眉头舒展着,不怒自威。

明诚就这样决定了要奔赴前路,只怀有一腔孤勇,一片残情。

什么都不清楚的明台偷偷钻进明诚的房间,一脸的义气,说:“阿诚哥,你是不是不想去巴黎?我去找大哥,让大哥去劝大姐,大哥舌头那么灵活,脑子又好使,一定能帮你劝好大姐……”

明诚一个激灵,问:“你给大哥打电话了?”

明台一下子有点心虚,他说:“打不通……大姐不让大哥继续教书了,把大哥派到北京的分公司去了。我给他打电话,是他秘书接的,说在开会……”

他心里怕明诚着急,又赶紧补充说:“阿诚哥你别着急,我给他发短信了,告诉他大姐让你去巴黎,你不想去,我也不想你去,叫他劝大姐,等他开完会一定就看见了……啊,大哥回短信了!”

明台举着手机给明诚看,有一个小信封在手机屏幕上晃,明台觉得自己是个干大事的人,一边点开短信息一边说:“阿诚哥,你放心,大哥……”

然后他停住了。

发件人的确是明楼,内容也的确只有两个字。

“去吧”。

那就去吧。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离开那天,明镜一人送他,不带司机,亲自开车。碰上红灯,等待的间歇里明镜把手覆在明诚手上,细细而又温情的抚摸。保养得宜的手温暖干燥,没有一丝茧子。明诚有些拘谨还强撑着不把手缩回去,低头看着面前某处,眼神也不聚焦。

他们都对彼此有隐瞒,又都对彼此有歉意,于是不忍心把任何刺摆在面上,而是不约而同的选择去维持某种意义上的平和安宁。

明诚把手翻过来,握住明镜的。

他说:“大姐,我挺喜欢法国的,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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