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蝉】】】

注意你的言辞,我会善用拉黑功能,想说难听的,私聊我要支付宝,二百块钱听一句。

形式主义【谭赵】【08】

赵启平吃完自己的那份面,碗一推就往书房走。谭宗明看他这么潇洒,赶紧用筷子敲敲碗边儿:

“你不善后啊!”

赵启平回过头,用一种斩钉截铁的口气回答他:

“面可是我下的!”他坚定地甩上了书房的门。

谭宗明只能对着一扇木门无可奈何。这间小房子他不常来,所以并没有固定的钟点工,他又爱干净,锅碗瓢盆这么泡着不刷,他心里就膈应得难受。况且即使拖到明天,他相信它们也不会自己刷干净放到碗架上去。谭宗明被赵启平一句话堵回来,又的的确确吃了人家的嘴短,无话可说,只能摇摇头去刷碗。幸好他留过学,基本的家务都是会做的,至少刷几个碗还是不在话下的。

他把把洗洁精挤到水池里去,揉出一手的泡沫。这种吃了饭站在水池边刷碗的日子,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更何况是和一个有意思的人,吃一顿简单但是愉快的夜宵。他把碗沥干水放到碗架上去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普通人,在普普通通的过着日子。

他手里搅着的一池子水和泡沫,现在好像都一股脑的灌进自己的脑子里去了。就像过日子一样,可不可笑,他竟然觉得自己跟赵启平就像是在过日子。

他把池塞打开,让这池水打着璇的冲进下水道里去。

赵启平这个晚上没再回卧室去,谭宗明早上起床的时候,书房里的书籍资料已经整整齐齐的码好,堆成高高的一垛,挨着桌角摆齐了。他看了一圈儿,没有字条,也没有短信,除了留下几本书,这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站在书房门口,扶着门框顿了一会,赵启平的手骨模型还摆在博古架上。他伸手戳戳那段白森森的骨骼,友好的和它打招呼:“早上好。”

然而这一天实在是算不上好,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发改委动动嘴发一个红头文件,下边的牛鬼蛇神就要紧紧人皮,先前谈好的合作伙伴,几个沉不住气的立刻就找门上来,要谭宗明打个保票。谭宗明见过投资方又见合伙人,一样的话站在两个立场上一边儿说一遍,做出“我这是为您好一切都是为了您您放心”的诚恳态度来,车轱辘话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快不相信了。送走两边刺儿头一样的财神爷,他饭都没吃,赶着去看两份发放下来的新红头文件到底有什么端倪。等到安迪敲敲门,告诉他,司机等在楼下,要带他去看一块开发区的地皮的时候,他刚站起来就又跌回去,嘴唇煞白地捂住心口打哆嗦,把安迪吓了一跳。

他青着脸,牙关咬得咯咯响,觉得胸口像是被人锤了一拳。安迪在旁边搀他一把,被他一叠声的“别动”吓的不敢再动手,一个劲儿的问他要不要去医院。谭宗明挣扎着点点头,安迪就赶紧叫来几个公司里的小伙子,一起把谭宗明架起来,不管不顾的往最近的医院去。

谭宗明平时会去北城区的一家台资医院,一向不怎么待见公立医院,嫌效率低态度差。但是这会安迪不想顺着他的意思来,怕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交待在自己新换的车上,一路上玩儿命开,就差在车顶头安一个警灯开道。

进了医院就是常规的血检,做动态心电图,测血脂血糖动态血压。折腾的功夫里谭宗明觉得胸口的压迫感渐渐减轻,手臂脖颈的麻木感也随着消退,这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脸的汗水,梳的齐整的头发也散乱黏在脸上,浑身都换了一种难受法。

他一向重视形象,讲究得体。硬着头皮等了一会,去交费的安迪也没回来,他咬咬牙,自己站起来,往厕所去,简单的把自己收拾一下。

他在洗手台上洗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人。这个人有精明的眼睛,宽阔的额头,凌厉的眉毛,方正的下巴,以及发白的脸色,和泛紫的嘴唇。

他才三十岁出头,可是世人想要的大部分东西,他似乎都已经拥有了。他成功,富有,充实,他年轻有为,被人追捧。他几乎站在了社会金字塔靠近顶端的位置,已经可以傲视脚下庸庸碌碌的无数人。

但是他也已经透支了健康。他在最应该奋斗的时候拼了命奋斗了,可是却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福分,在能享受的时候留一口气儿享受。

他用手捋了一把头发,他知道那里面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白发——都是在这马不停蹄的几年里长起来的。他看到最初的一根的时候还拔过,后来就不拔了。它们生长在每一个通宵达旦的会议里,每一个吐出胆汁来的逞强后醉酒的夜里,每一个似是而非难以揣摩的文件里,每一个危机四伏谨而慎之的签字里。

每一个催折人的日日夜夜里。

他不觉得累,或者是不敢觉得累,再或者是没有时间觉得累。他一直埋头往前走,生怕自己在路上解鞍稍驻,就会失去已经得到的所有。

即使已经在手心握住了太多被世人苦苦追求着的东西,他却还是一个非典型的悲观主义者。一切虚无的缥缈的不能实实在在抓在手里的,都是他觉得会转瞬失去的。无论是成功,还是荣光,或者是爱情。

哦,现在可能还多了一个健康。

他拍拍脸,终于呼出一口气。他看着镜子,在心里质问自己: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是你本来可以抓在手心,却又被你自己放开的。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一桩桩,一件件。再不想清楚,可就来不及了。

他又往脸上拍了一把水。

把带着大口罩,穿着只扣一只扣子的白大褂,把医院走廊当做秀场T台走得飘逸潇洒的实习小赵逮住的时候,这个人正打算坦坦荡荡若无其事的从谭宗明身边飘过。

谭宗明眼疾手快地圈住他的手臂,把他转了半个圈儿旋回自己面前来,这才看见未来的小赵医生非常浮夸的,二八纯情少女似的,睁大眼睛说:“呦,这不是谭总吗!”

谭宗明压低声音指指他:“演技太差了啊。”

小赵医生不以为然:“我是偶像派,靠脸就行。”他又甩甩胳膊,“啧,注意形象,形象。”

谭宗明把自己抓皱的袖子给他抻一抻,问他:

“又实习?今天几点下班?”

赵启平把口罩重新带上:“特别忙,脚跟子打小腿,什么下不下班的。”他说完扭头就要走。

谭宗明又把人拽了一把。

小赵医生终于认真打量了他一眼,这才问道:

“谭总亲自来医院?”

谭宗明恨不得敲敲他的脑门儿,问问里面到底有没有人。他说:

“看见没,我还亲自去上厕所了呢。”

赵启平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谭总真是身体力行。”

赵启平耍起嘴来就特别混,谭宗明觉得胸口更闷了,懒得陪他逗乐子,就皱着一点眉头问他:

“你就不问问我干嘛来了?”

赵启平说:“这就打算问的。这位患者朋友你哪儿不舒服?”

他的语气很戏谑,谭宗明突然就觉得有些没劲了,觉得自己好像是撒娇的小孩子,仗着一点病痛去讨大人的关注一样。他这么一想,就觉得什么也不想说,冲赵启平摆摆手:

“没什么,做个检查。你去忙吧。”

真是个白眼儿狼,竟然真的就这么挥挥手走了。他回头看着年轻人细挑匀停的背影,一直到他转个弯消失在视线里。

也许这算一个。

他在一瞬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然后他又想,哪里荒唐了,哪里不对了,事情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病毒检查有点慢,但是心电图和血液检查结果都出来得非常快。得出的结论差不多就是安迪预料的那样,先兆性的冠心病型心绞痛,主要是生活不规律,饮食油腻刺激,过度劳累引起的,再不注意休息,控制饮食,可能就会引发心肌梗塞。

安迪对着沉默的谭宗明觉得哭笑不得,她问他:

“给你办的健身房会员卡呢?”

“让你吃的维生素和螺旋藻呢?”

“让你戒烟少喝酒呢?”

“你活该。”

被勒令休息的谭宗明被安迪载着就往家里塞。他还想着晚上赵启平可能会回小公寓去,想一想还是让安迪送自己到那儿去,顺便让她回自己市中心的房子里,拿一些必要的用品。虽然知道安迪一向妥当,但是看到她提过来的两只26寸的行李箱时,谭宗明还是惊了一下。

“你这是打算让我歇多久?”

安迪哼一声:“一个月?”

“你是不是要天下大乱谋权篡位?”

安迪给他一个轻蔑的微笑:“谭总,您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您尽管在这儿睡一个月,我保证公司除了签字没有任何时间会需要您亲力亲为。”

安迪拍拍箱子:“您就负责多活几年,成么?我怕下一任上司不会同意给我三倍加班费——所以请您尽量长命百岁,我先谢谢您。”

谭宗明只能笑着同意。这就是安迪,一个就连温柔都用这种坚硬的方式表达出来的女强人。他送她到门口,想一想还是对她说:

“你也别太累——多注意身体吧。”

安迪愣一愣,潇洒的摆摆手扭头就走,留下一句轻得几乎听不到的“谢谢”。

他睡了久违的一个酣畅午觉,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赵启平还没回来。他打电话给一个熟悉的馆子,要了几个平时吃着顺口的菜。等到过了一个小时,他等得有些急又有些饿的时候,赵启平倒是比外卖更早的到了。

他背着一只双肩包,穿着圆鼓鼓的羽绒服,看起来年轻又健康。看见谭宗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有些没想到似的,站在玄关门口停了停。

谭宗明冲他摆摆手,说,进来,愣着干什么。

赵启平把衣服脱下来挂在衣帽架上,笑着问他:

“这么闲,今天不忙?”

谭宗明摇摇头,反问他:

“吃饭了没有,我从上次我们去的那家私房菜馆子要了几个菜,你不是说那家的酸菜鱼和梅干菜扣肉好吃?”

“是好吃,不过,”赵启平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你看见你检查报告没有?”

谭宗明点点头。

“那就行,那你就该知道,你忌油腻,这两样菜都不能吃。”

“那我还能吃什么。”

“你最近胖了,我建议你,”赵启平诚恳而且一本正经的说,“多喝热水。”

他说完,自己憋不住,先泄露了一点笑意出来。谭宗明看他打趣自己,毫不留情,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就把人锁在沙发的靠背上。

“你倒是瘦了,不油腻,我能吃吗。”

赵启平用胳膊肘抵着他的肩膀,严肃的告知谭宗明:

“不行,当然不能吃。”他挑着眉毛的神情近乎于一种无意识而不自知的燃点,他说:

“我属于辛辣。”

腾出一只手,假装语重心长——实际上更倾向于戏谑地,他拍拍谭宗明的肩膀:

”谨遵医嘱啊老谭同志,你要相信现代医学会有奇迹。”

然而医嘱显然是苍白的,围追堵截显然是徒劳的,因为火苗已经在简单的肢体接触里无可救药地舔上来。两个人卷进大床的深处时,小赵医生从两个吻之间抽出一点空隙,非常没有专业精神的去抱怨病患:

“我们做医生的…最讨厌你们这种病人...”,他在窒息里轻轻喘了一口气,“我行我素,根本不听医嘱。”

——————

且更且珍惜吧各位,最近颈椎不好,谨遵医嘱,不能长时间用电脑。

跟我念三遍,谨遵医嘱,谨遵医嘱,谨遵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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