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蝉】】】

注意你的言辞,我会善用拉黑功能,想说难听的,私聊我要支付宝,二百块钱听一句。

形式主义【谭赵】【18】

纵然一大早就生了一场气,该做的工作也还是要做,公司也必须要去。所以等到谭宗明在公司的楼顶私人停车场下车的时候,他那辆刚开始服役的科尼塞克,车前盖已经开始发烫。

安迪穿着贴身剪裁的一步裙带着戏谑抄着手等他,等到他一停下车,安迪伸手在车头抹了一把后,她接过钥匙嘲笑谭宗明:

“这一路上闯了多少红灯,超了多少速,才能烫成这样的?”

谭宗明暼她一眼,说: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今天很闲?”

“当然不,”安迪耸耸肩,“相反,你会非常的忙,你得去见市容和城建那几位领导——都是老狐狸,当点儿心。”

不用安迪提醒,个中重要性谭宗明自然也是知道的,于是打足了十二万分的机锋,又是一番勾心斗角。谭宗明在商界浸淫多年,不可能为了所谓的社会责任感,去接一个注定吃力不讨好的烂尾工程。市容局和城建局的两个副局长,皮笑肉不笑,对他动之以情:

“谭先生啊,你可是我们市的龙头企业,这次务必要起到表率作用啊。”

谭宗明滴水不漏,情真意切的说:

“张局,李局,不瞒您说,生意越来越难做啊,世道不景气,谁都难啊。您看看我,我还没四十呢,心脏病冠心病,都有,我这是在搏命啊,一个企业几千上万口子人,让他们吃得起饭,也是社会责任,我就一个人,实在是担不动,请领导多担待,多担待。”

他话说的圆满,给足了面子,铺好了台阶,但是对方显然不愿意就坡下,又是一番和稀泥似的太极推手,终于到了彼此都失了耐心,对面的市容局副局长终于开口:

“这个,谭总,这么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们不如不要拉锯——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尽量配合解决。”

谭宗明笑的诚诚恳恳:

“我能有什么要求,但凡心有余力,这摊儿我就包了,关键是,您看看,我们自己业务也麻爪呀,这税是一年比一年高,再加上建筑材料,人员工资,都涨了又涨,我们也吃不消啊。”

各有目的各怀鬼胎,有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选择退上一步,于是这次的谈话最终只能是无疾而终。依旧礼貌的共进完午餐,去喝一杯茶的时候,又是一场早有提防的明枪暗箭,劳心费神,左支右挡,透支心神。等到煎熬真正结束,上了自己的车,谭宗明恹恹的坐在副驾驶,划拉平板电脑,难得的把那辆炫酷跑车的驾驶权暂时移交安迪所有。安迪开出去一段,觉得谭宗明的沉默实在是玄妙,终于开口说:

“你想要灵犀湖那块地?”

谭宗明按按额边的穴位,阖着眼嗯了一声。

安迪失笑说:

“不错,野心很大,非常谭宗明。”

谭宗明带着笑意又嗯了一声。

实则谭宗明对灵犀湖的势址在必得来之已久,这次被选中接手沿河路烂尾工程,他反倒觉得是拿到了一个把柄。安迪人脉过人,老早就得知,关于这项工程的搁置,已经引起了上级的关注,施加了颇多压力,而民众也怨言不断,加之本届领导班子接近换届,这个时候闹出任何问题都非常不明智,所以犹如光鲜皮肤上一块见不得人的暗疮,不知多少人为此连夜辗转不得眠,恨不得能拿块遮羞布彻底抹去。谭宗明也是因此才看中时机,下定决心,要狮子大开口,乘机一举拿下这片寸土寸金的潜力地段。

他这次胃口的确大,赌的就是这块伤疤,相关部门到底有多么不想它恶化变质。这一步走得险则险矣,然而谭宗明就是天生的赌徒,步步都被他拿出来做注,从来图的就不只是收支相当,小有盈余,要的就是一鸣惊人,真金白银。

安迪最懂他的考量,顿一顿又说:

“一块肥肉,叫那帮老顽固这么放手,基本是不可能的,况且那群混机关的,可是什么脸子都拉的下来的,扯起皮来,你招架得住?”

谭宗明仰起头活动脖颈,保存一份企划书,看着安迪笑:

“我就是那种奉贤守礼的生意人了?”

安迪撇撇嘴笑,说,论不要脸,您倒是可以华山论剑。

谭宗明又伸出手指头去虚张声势地指安迪——这位能力出众的女下属,了解他到最深,知道他的为人,熟悉他的作风,贴心到十乘十,偶尔的嘴上功夫,叫她耍耍倒也是一种消遣。

安迪奚落够了谭宗明,提高车速问谭宗明,说您现在去哪儿啊。

谭宗明依然仰着头,半响回她:

“公司。”

安迪看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谭宗明,说:

“我以为你得去接赵启平。”

谭宗明听见这个名字,心里头就一沉,抿着嘴不想说话。步步为营的一天过去了,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桩事情压在心头——想到自己早上的口不择言,他后悔归后悔,思及赵启平的恶劣态度,又觉得气得心口疼,自己翻出来随身的硝酸甘油,在舌根下含了一片。

安迪看他居然要吃硝酸甘油,立刻知道不对,话头也就截断了。谭宗明见她不再说话,等了一会儿,难得的沉不住气:

“说话不要说一半——什么事?”

安迪这才开口,说:

“我在医院的熟人,刚才告诉我说,赵启平今天在医院被人打了,没什么伤,就是人不太精神。”

谭宗明坐直一些,装不出云淡风轻,有些不自然地问,怎么回事儿?

安迪就说,也是赵启平倒霉,这台手术本来就是沿橼险求,之前就已经告知家属病患成功率不高。做到一半人不行了,没抢救过来,赵启平也就是个小喽啰,这场本来负责关腹,人既然死了,也没他什么事儿了,就被派出去通知家属,签署死亡同意书,结果病人家属是个小痞子,性子又爆,一拳就抡脸上去了。

谭宗明听了简直立刻就坐不住,问安迪赵启平人现在在哪里,安迪说,应该还在医院,谭宗明就大手一挥,要安迪立刻掉头往医院去。

走到一半,等红灯的时候,谭宗明倒是终于反应过来,两个人还闹着脾气呢,就看早上赵启平那个老死不相往来摔起门来的架势,决绝的好像要割席断义,气得他心口都疼。他郁着一团气想,这人怎么就跟养不熟似的,一点儿也不贴心?

他咬着牙说:

“前边路口,放我下来,你开车去接他。愿意回去就回去,不愿意回去,就拿我的卡,去张总那儿开个清净房间给他。”

安迪见了鬼似的看他,不相信似的反问:

“前边儿下车,你讲真的?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怎么走?”

看谭宗明皱皱眉头不说话,安迪就噗的一声笑出来:

“老谭,你别是跟我开玩笑,说你打算拦辆出租车回去吧?”

“老戴呢,叫他来接我。”

“我的天!你自己个儿给人家放了七天大假嫁闺女的!你脑子真是不行了?”

给兔崽子气的。谭宗明按着忒忒跳着的太阳穴想。

谭宗明不说话,安迪就问,说怎么回事儿,吵架了?

谭宗明哼一声:

“一大早跟吃了炮仗似的——我欠他的?”把早上的事大致讲了一遍,谭宗明又气了一回。

安迪耐心听完,大概是觉得谭宗明的确做的欠妥,就苦口婆心劝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赵那个脾气,倔,又傲气——你还当他是你眼皮子底下那些花花草草,任你搓圆揉扁?”

谭宗明坐在副驾驶上,喘着粗气,还装模作样去划拉平板,做出不听不理不回应的消极态度来。安迪一哂,伸手把平板夺过来,反手扣在自己腿上:

“好啦,值当不值当,你看看你气成这个样子。”她斜睨谭宗明一眼,“前边儿有个空出租,要不要帮你拦下来?”

谭宗明反倒不吭气了。

安迪轻轻笑一声,果断从出租车身边超车,从路口拐弯,踩上油门往医院去。科尼塞克毕竟不是一般的车,提速又稳又快,上手感非常好,以至于到达医院的时候,安迪甚至有了不过瘾的感觉。

她停了车,却不关油门,说:

“赵启平最近在外科轮转,八楼,你去吧,我要找个停车位。”她说着就要下车,去帮谭宗明打开位于他那侧的车门,而谭宗明伸手拉住了她:

“我累了,在车里歇会儿,你去吧,把他带下来。”

安迪觉得自己几乎是在哀嚎:“有完没完了谭总!”然而谭宗明当真不为所动,低下头,他勾勾画画的开始看平板电脑屏幕。

这么的刻意逃避的作风就太不像谭宗明了——安迪简直觉得面前的人大概不是自己认识的谭总,而是长相相同的什么其他人。她瞪着眼直发愣,一脸的欲言又止。谭宗明半响没见她下车,抬头看她,才一本正经的问她:

“难道我使不动你了?”

这罪名太大,安迪担不动,只能瞪他一眼,老实下车去,去请赵医生摆驾回宫。

她先从楼侧去乘电梯,然而不知道这天是什么日子,整个等待的门厅里居然挤挤挨挨站满了人,看阵势大约电梯再来两三趟也不见得可以排上。安迪平日里工作很忙,来不及去健身房的时候,喜欢用爬楼梯代替健身,而且左不过也就是八层楼梯,爬上去大约还要比等电梯快些,于是安迪稍微一打量,就决定从旁边的安全通道爬上去。

安全楼梯的通道比起电梯间倒是安静得紧,一个人都没有。安迪惦记着外边谭宗明还在等着,又考虑到他是个极没有兴趣在无谓等待上浪费时间的人,于是脚下步伐越发的快,三层并做两层的往上攀。楼梯道没有第二个人,她冲的很急,于是等到一个急转弯碰见坐在那里不知多久的赵启平的时候,她没做好心理准备,沉不住气,忍不住退了一个台阶,低呼了一声,伸手按住了胸口:

“赵启平!你,你吓着我了,不人不鬼的往这儿一坐干嘛呢?”

等到赵启平抬起头,她才看出这张脸的确是被人打了一拳的样子——左脸较之右脸,稍微肿起了一些,发型也有些凌乱,领带从白大褂领口被拽出来,又被粗糙的塞了半截回去,乱糟糟结成了一团。

赵启平抬头看到是安迪,舒了一口气,手指在头发里捋了一把,他用另一只手在身边的台阶上拍拍,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稳重。他说:

“来,坐这儿。”

安迪爬了几节阶梯站在他面前,伸手去拉住他的手臂,说:

“我都知道了。多大事啊,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也没有百分百成功的手术,你以后要见的多了。这都是命,注定好了的,你也不用太难过。走吧,老谭还在楼下等你。”

赵启平抬头看她,眼睛里混着血丝,他歪着头,神色有些恍惚的问:

“多大事,生死难道不是最大的事吗?”

安迪这才发现他眉角还有一滴凝固了的血滴,看上去像是喷溅上去的,已经变成暗红的一个点,就掏出兜里一包面巾纸递给他,示意他收拾一下,说:

“生死的确对每个人都是大事,但是对一个医生而言,要做的就是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其他的,我倒觉得不需要再背负更多的心理负担——也算是另一种听天由命吧。”

赵启平潦草的点点头,然而看起来依然是有些蔫的样子,动作里是完完全全的敷衍。冲她有气无力的抬抬嘴角后,赵启平突然问她:

“你带了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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