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蝉】】】

注意你的言辞,我会善用拉黑功能,想说难听的,私聊我要支付宝,二百块钱听一句。

形式主义【谭赵】【21】

谭宗明酒到醺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

“什么?”

 

赵启平在暗处猛地站起身来,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张开了锋利的爪子,毫不客气地逼着他的眼睛:

 

“我的手表呢。”

 

谭宗明觉得自己在晚宴上的推杯换盏中左右逢迎的满足感里沸腾了一夜的血液在赵启平的眼睛里逐渐冷了下来,他的感官突然地敏锐了起来,足够他注意到赵启平僵直的肩背和咬紧的牙关,也足够他在不寻常的空气里用直觉嗅出一些危险的气息。

 

谭宗明对着赵启平摊开了手掌,说:

 

“坐下说。”

 

他的语气足够的冷静,像是在和一位合作伙伴心平气和的谈一个协议。他在沙发上坐下了,并且做了一个姿势,请赵启平也坐下。

 

赵启平拒绝了他的邀请,后退了几步,站在了窗外能射进房间里的微弱灯光的死角边缘。半明半暗中,他的脸上有谭宗明不太熟悉的神情,像是受了伤的豹子,退守一隅自我保护。

 

谭宗明说:

 

“我们就这么谈吗。”

 

赵启平依然无动于衷。

 

他们都知道今晚有许多东西要谈,即使两个人脸上都有相似的隐藏的很好的疲倦,但是谭宗明觉得,他依然能打起足够的精神去应付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即使他的爪子愈发的尖利,嘶吼也叫他不安。

 

“手表不喜欢吗。”谭宗明在彼此都坚守的沉默里发问。

 

“挺好的,很贵重,谭总费心了。”

 

“不会。”谭宗明摇摇头,“不喜欢可以去换。”

 

赵启平笑了,他几乎是挑衅的问:

 

“如果我嫌太便宜了呢?”

 

谭宗明按住了太阳穴,觉得酒气在冲上他的额顶,让他的头脑在酒精里迟钝退化起来——连带着他的语言能力。他叹了一口气,在赵启平的咄咄逼人里低下了头颅。他揉着额角说:

 

“好好说话。”

 

赵启平有些激动,他向前走了一步,于是彻底暴露在了玄关微弱光线的射程里。他脸上居然还带着笑,但是骤然挑起的眼角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并不友好。这种时候谭宗明依然能注意到,他有多么漂亮的面部线条——即使年轻的脸庞由于没有受过太多风霜的洗礼而显得青涩,但是谭宗明看的出他和与同龄人的不同——他沉着,他坚持,他有自己的思想,他已经是超越年龄的成熟,成熟到这一刻,谭宗明几乎要拿出对待竞争对手的尊重和认真来应对这个实际上还很稚嫩的年轻人了。

 

谭宗明无法阻止自己在赵启平乍起羽毛和他对峙的时候,依然无可救药地欣赏他。

 

他一直欣赏赵启平——对相貌的欣赏是浅薄的,不足以支撑谭宗明如此历久弥新的好感,他更满意的是这个人藏在玩世不恭的面貌下一份近乎于执拗的认真,一份近乎于世故的通达,一份近乎于自嘲的戏谑——他是个聪明人,聪明到与他的相处介于一种惺惺相惜的青睐与一种沟通无间的了然之间。

 

对于欣赏的人,谭宗明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向的心平气和与恳切真沉,他挑一挑眉毛。

 

而赵启平在他的目光里几不可查地将笔直的腰杆又挺起了几分,紧绷的下巴以一种坚毅的角度被扬了起来。

 

谭宗明一直坚信,聪明人对聪明人的欣赏,永远只有两种,崇拜,或者征服。赵启平仍然稚嫩,达不到让谭宗明崇拜的标准,而谈到征服——谭宗明大概在这一刻突然地清醒了,他明白赵启平和他一样,大概永远不会被什么人征服。

 

他在赵启平的目光里坐直:“你不如说说看,你到底在不满意些什么。”

 

 

 

赵启平上前几步,细瘦有力的手指准确的揪住了谭宗明的衣襟。他和谭宗明身高差的不多,提起他有难度,只能把他向自己的方向拽过去。谭宗明不反抗,顺着他的力道向前,反而让赵启平意料不到似的,在谭宗明逐渐靠近的趋势里向后仰去。

 

谭宗明适时地伸手拉了他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多用一些力气,就把赵启平拉进臂弯里。赵启平勉强站定,下一秒就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推了谭宗明一把,让谭宗明在错愕里松了手,而自己跌坐进身后的单人沙发里。

 

 

沙发是谭宗明之前从比利时定制的,真皮,结实,厚重,在赵启平的撞击下只内敛地吱呀了一声,把赵启平严实地包在两只扶手里。他起身还要站起来,谭宗明已经先他一步在他对面的沙发重新上坐下,舒适地跷起一只腿,伸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坐着吧,我觉得这个姿势比较适合交谈。”

 

不同于一切既定的模式,赵启平的攻击是直接而且不留余地的,他要的不是谭宗明指缝里漏出的分毫好处,于是自然不需要在面对谭宗明时做出低伏做小的态度,于是对话进行得开门见山,不留余地。

 

他问,你到底拿我当你的什么人?

 

问题是简单直接的,然而谭宗明却在他的质问里赫然发现,这居然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或者在谭宗明看来,这根本算不上是个问题——还能是什么人,夜夜睡在自己身边的人,日日叫他想起来觉得安心的人,但是非要问这样的一个人是什么人,又的确叫他讲不出来。说是爱人未免肉麻,说是情人又觉得轻浮,如果非要定义的话,谭宗明在赵启平的眼神里想——

 

大概像是家人。

 

无论是夜里赵启平温书熬了夜之后,连带着他那份烧出的简单夜宵,还是有了应酬必须晚归后习惯性发出的短信,甚至是发现忘带钥匙后下意识敲门的动作,都像靶场的的子弹,朝着同一个红心射过去,红心上的字眼是他认识却陌生的,不过是一个家。

 

像是有了一个归宿,风里雨里不再想着到哪里临时去躲敝,一门心思要赶回去的,一条毛巾一杯热水,一盏灯光一张软床的,逐渐变得轮廓清晰的,大概是叫做家的地方,终于在这样的气氛下清晰。

 

谭宗明觉得心里突然地,几乎产生了一种近乎于温情的东西。他在突然袭来的情绪里伸出手去,说: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明天叫人退掉就是了。过来。”

 

赵启平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几乎冷酷。他几乎是不可置信一样,在谭宗明的对面蹙起了眉头,他说:

 

“谭宗明,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你又觉得我是哪里不满意?所以谭总,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还是俯首称臣,应该感激你的慷慨馈赠,还是谢谢你的良苦用心?”

 

谭宗明在他的诘问里少有的无言以对——不如说他少有的被诘问。他皱起眉头去看对面剑拔弩张的赵启平,隐约觉出大约他给出的任何答案,都不会让赵启平满意。

 

赵启平在他的沉默里变得尖锐,他的声音还是好听的,像是割裂一匹帛,是谭宗明最喜欢的,他好看的手指还捏着一只白色的盒子,里面是谭宗明挑的那块参议院,银色表盘,蓝色指针,看中的时候他觉得,这块表华丽,又低调,沉稳,又灵动,统一,又矛盾,像赵启平。

 

他无数次把玩过的手指,把那块参议院安妥地放在了他的手边。

 

“谭宗明,也许金钱 真的会带给你超出一般人的优越感,让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么做到底有多让人失望。”

 

“非常漂亮的表,我很喜欢,但是不符合我的经济状况,你支付得起,和我无关。我坐在你的房子里,看你买来的昂贵的表,然而在等你回来的时候,时间依然走得很慢。这说明世界上还是有东西,不会因为金钱就变得不一样,同理可证,除了时间,还有更多东西,都和金钱无关。”

 

“太超过我支付能力的馈赠让我心里不安*,我不能自私到用我的价值观念去束缚你的享乐,同理你不能用你的消费水平来绑架我的观念。这么想的话,我们连对对方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做到,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他走近,对谭宗明缓缓伸出了手,谭宗明看着他在夜色里靠近的脸,几乎以为接踵而来的会是一个彼此都熟稔的吻。

 

赵启平从他坐着的沙发的靠背上,轻轻拾起了自己的外套。

 

 

*:原著台词此处化用。

 

 

评论(96)

热度(929)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