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蝉】】】

注意你的言辞,我会善用拉黑功能,想说难听的,私聊我要支付宝,二百块钱听一句。

形式主义【谭赵】【22】

财务总监把财务报表递到谭宗明桌上,而谭宗明翻看的动作敷衍又潦草,让她不由得怀疑谭总可能根本没有看到她加黑加粗过的字体,众望所归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口头提醒谭宗明:

“谭总,年关了,您看今年的年终奖,该怎么发?”

谭宗明这才抬眼嗯了一声,抬手揉揉鼻梁,向后靠在黑色真皮办公椅上,闭了眼叹一口气,捏捏眉心,过了大半响,等到财务总监都想落荒而逃了,他才答非所问的说:

“又过年了。”

他不喜欢年节,显而易见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金融大鳄谭宗明则有着貌合神离的复杂家庭关系,他的父亲住在科罗拉多州,商海沉浮半生后不务正业地拥有一片广袤的牧场和数量客观的牛羊,以及一位二八佳人;他的母亲住在巴黎,五十多岁的人依然追求衣香鬓影和酒会爬梯,兴趣爱好除了在奢侈品柜台一掷千金就是上流社会的妇女八卦。这样的生活已经延续了太多年,谭宗明已经不太记得起阖家团圆是什么滋味了,只记得他每次驾车去父亲的农场时漫无边际的原野天空,路上低头吃草的牛羊,奔跑的牧羊犬,和看望母亲时被香水与雪茄夹击熏得的纽约味儿的头昏脑涨。

他不喜欢过年,尤其不喜欢一个人过年,但是更不喜欢和道不同志不和的人一起过年。他和安迪认识了很多年,但是只一起共度了两次年节,一次是在大溪地,他邀请安迪同游,一次是在他近郊的家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安迪在美国生活多年,但是对过年的规矩记得很顽固,于是他们一起包了饺子,还热了一份提前买好的红烧肉,开一瓶红酒,不中不洋,并排的看了一份画质很差的转播春晚,互道晚安。

他对安迪的情感早就在长久的时光里蒸腾成了一片亲情和友情,后来他们也都忙碌起来。难得有时间再一同过年,那天说过什么,看过什么,在谭宗明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但是忘不掉的还是那份有人一起跨年的温馨的归属感,和厨房的煮锅里逐渐扩散的水汽。说出来大概可笑,拥有一切的谭总,独独缺的,是一份平凡简单的代表家庭的归属感,他居然执念着一只煮锅,一盏灯。

所以他喜欢看到赵启平开着灯在家里等他,也喜欢直接敲开这个城市的一扇门的满足感觉,喜欢和赵启平在夜晚吃一份缺油少盐的夜宵,抢罐子里最后一勺秃黄油。他还喜欢看赵启平的短信,看他指挥自己:回家的时候,带一斤碱水面,别买多了,冰箱里放久了不好吃。

几乎让他觉得在这座金币和王冠堆砌出来的冰冷城市里,有了一个家。

他有很多房子,规模各异,地址遍布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却唯独没有一个家。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去去回回,都和他做着彼此的过客。他和他们一起吃精致的法餐,一掷千金地行走在各种消费场合,喝最贵的酒,在最豪华的酒店套房里做爱,然而他们从来没有像赵启平一样,让他有过尘埃落定,金盆洗手的冲动,也从来没有给过他,像是有了一个家的错觉。

然而错觉总是不堪一击,赵启平性子里被他刻意忽略过的不可控的因素终于凸显,他说走就走,学校放假,手机关机,谭宗明找不到他。他的东西都还留在那间现在变得有些冰冷的小公寓里,走的时候放在哪里,现在也放在哪里,和谭宗明相对无言地沉默着,彰显存在感。

谭宗明在厌倦了狂蜂浪蝶后偶尔会回去住上一夜,然而他夜里睡不安稳,总觉得像是回到了某个赵启平偷跑出去觅食的深夜,总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拎着悉悉索索的塑料袋,装着他准备独吞的食物,像个狡黠的小偷一样轻轻悄悄打开门,掂着脚尖钻进来。

一个人在黑夜里想这些,未免太煎熬,谭宗明觉得简直要坐不住,拎了钥匙,去找孔小龙。

孔小龙也是个没有家的人,大年三十依然开着业。谭宗明是犹豫再三才决定到他那里去喝一杯的,孔小龙的尿性他是知道的,自己的人自己留不住,孔小龙一定会借题发挥,奚落嘲笑无所不用其极,但好歹是个能说说话的人,不会让自己在闲下来的时间里太过胡思乱想。

他和孔小龙各自心怀鬼胎地坐在最隐蔽的雅坐里,酒开了一瓶,果盘上了两盘。除夕的酒吧居然不算冷清,只是攒动的人头稀疏了一点而已,孔小龙倚着沙发,眼神骄傲的透过用作间隔的盆栽灌木,环顾全场,他已经签下了合同,不久前,他已经从领班,升级成了老板,他看着他的酒吧,就像是看一个自己养大的孩子。

“得了,”谭宗明拿西瓜子扔他,“看看你那表情。你也不歇歇劲儿,大过年的还开业。”

孔小龙鄙夷的看他一眼,阴阳怪气:

“我不开业,那些没人要没人陪的孤家寡人,今晚难道要去50块钱一炮的野鸡店找精神寄托?”

话说的难听,理却是那个理。他谭宗明没人要,没人陪,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他除了身外之物,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他不说话了,仰头闷下去一杯酒,孔小龙瞀着眼睛看他,一脸的不屑,他说你别跟我装,不就是要小赵联系方式吗,用得着这个苦肉计?我还跟你说了,你今天醉死在这里都没关系,我今儿通宵开业,别指望我找小赵来接你。

谭宗明摆摆手,说我不找他,我找他干什么,飞走了的鸟跑走了的猫,我还少了他一个?不过就是养在家里的小玩意儿,走了就走了,还没有更好的了?

孔小龙诡异的一笑,掏出一只录音笔,对着谭宗明晃晃:

“你这话要是认真的,我可就把录音笔寄给他了。人家可不是个拎不清的人,你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保准不会再纠缠你。”

谭宗明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抢录音笔,孔小龙伸长了手臂去躲,笑嘻嘻的逗他。谭宗明抢了几把没抢到手,脸色一变,啪地摔了手里的玻璃杯,眼白发红的瞪着他。

这就是动了真肝火。就算是孔小龙,也没见过谭宗明这么认真的发过几次飙,再逗下去可就不好玩了,得罪了谭宗明还能有好果子吃?0他赶紧把录音笔递给他,说给您给您,您拿走,您拿走。

看到谭宗明恶狠狠地把录音笔揣进兜里,孔小龙忍
不住又哀嚎了一声,说这生意赔大了,这可是我一只全新的录音笔啊。

谭宗明沉默着丢下一张卡,叫他自己刷。

这天晚上的酒吧的确通宵营了业,谭宗明也的确闷声不响的喝了一夜,孔小龙怕人喝出了事儿,一直守着,等到一大早,远处传来了沿路的店铺噼里啪啦放开年鞭炮的声音,谭宗明才放下了酒杯,捂着眼睛陷在柔软的沙发垫子里。

孔小龙踢踢他高定的西装裤,那里立刻就留下了一个很明显的脚印。太解气了,孔小龙又踢了一脚,谭宗明才懵懵懂懂似的拿开了手,醉醺醺的问:

“打烊了?”

孔小龙没好气儿:

“打什么烊,您老人家还没走呢。”他又不怀好意的踢了一脚,印下一个更加清晰的脚印,说:

“来喝酒还开车,嫌命长。”顿了顿又说,“去后边儿睡一会儿醒醒酒吧,你那车又不给别人开,怎么送你回去啊。”

谭宗明叹一口气,拖麻袋一样把自己拖起来,往后边儿的休息室走,孔小龙又说:

“门口写着我名字的,是我的休息室,隔壁是几个驻唱歌手的,里面是他们装私人物品的柜子,都锁着。”

谭宗明扭头看他,一脸的莫名其妙。孔小龙叹一口气,站起来走了。谭宗明看着他坐过的沙发,赫然发现,那里留下了一片小小的亮堂堂的钥匙。

谭宗明心里通透起来,他的脸几乎被酒精泡僵,笑起来还有些麻木,他对着孔小龙匆匆离开的背影说:

“呸,装什么黑脸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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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五月居然有三十一天。

呸,今天居然不是六一。

呸,我居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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