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蝉】】】

注意你的言辞,我会善用拉黑功能,想说难听的,私聊我要支付宝,二百块钱听一句。

杜鲁门主义【现代AU】[17]

明诚的航班本来是算好了国内的时差定下的,能在周六的中午到,明镜明楼和明台都约好了,会一起来接他。然而事情还是在计划外出了轨,在明诚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巴黎就下起了极其难见的雷暴雨,路上的车辆堵了一条街,出租车寸步难行。来送行的老王和女朋友孜孜不倦的用手机短信无声地吵着架,沉默着面红耳赤,自然而然的忽略了百无聊赖的明诚。明诚把车窗摇开一点,扑面而来的巨大雨滴立刻扑了他一脸,带着新鲜的水汽冲进车厢里,闻起来清爽又凌厉,很快就打湿了靠背。明诚赶紧把车窗摇上去,觉得再这么堵下去,自己可能赶不上飞机了。

老王气哼哼的抬起头,看到明诚百无聊赖的表情,收了手机去揽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去揉他崩得有些僵硬的脸:

“近乡情怯嘛,我懂得,一想到你小子又能回国吃香喝辣,我只能啃可颂喝奶油汤,我就恨不得把自己塞到你的行李箱里去。”

他们在安检口告别,用力的拥抱,透支经此一别之后,不可知的难再相见的岁月里的所有气力。明诚觉得老王胸口衣兜里有什么东西狠狠硌着他的胸膛,伸手按了一下,就看见老王一笑,掏出一只小小的盒子来。

“什么东西?”

“钥匙。”老王打开盒子,“你房子的那枚钥匙。”

“你没帮我还给房东?”

“不兴再配一把呀,”老王撇撇嘴,“反正咱们又不干什么坏事,我就偷偷配了一把,好歹也是住了三年,你就当留个纪念吧。”

明诚把小小的黄铜钥匙握在手心里,和老王交换最后一个拥抱。他转身走向安检口,没有再回头。

他想,他大概不会再为任何事而回头了。无数往事倏忽而过,散入过往,就应该被尘封。从他拿到巴黎玛黑区的一所小房子的钥匙开始,有些前尘合该被束之高阁,不再触碰,与灰同尘。

他是要执著往前走的人,于是注定要放弃太多拖累,孑孓向前。

到了候机厅,他才知道自己关于误机的担心完全是多余——整个机场都在滞留,飞机在这种天气里根本不能起飞,机场的通知广播响了一遍又一遍。明诚在候机大厅里枯坐了三个小时,领了一张餐饮券之后,不得不认命接受飞机长时间延误的可能性,并且决定邮件通知明楼明楼发个邮件——国内正是凌晨,打扰谁似乎都有些不合适,发邮件算是最不失礼的方式。

他在邮件里只字不提自己的尴尬境况——航空公司直到现在没有通知滞留时间,也没有安排休息,他还不知道要在候机大厅坐多久。只说航班要延误,具体时间不确定,自己落了地不知道是几点,可以打辆出租车回去,不用人接。

打完言简意赅的邮件,他按灭了手机屏幕,眯着眼睛出神,手指轻轻点着随身的小行李箱的把手,突然觉得多呆一会儿也好——这么一走,不知道又是几个三年。他当初来到巴黎,就是在这个机场落地,触目所及都是陌生的高鼻梁白皮肤,心里又慌又乱。他初来乍到时,法语不算太精通,出了机场连车站都找不到,只能拖着一只空荡荡的箱子站在路边,绝望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异国他乡的日子最初总是艰难,无关金钱物质,再加上他自己的低落心境,一切总是不那么像样。他倒是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吐槽过法国不合他口味的饮食——最初他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打发自己,活像个自我历练苦行僧。他失眠,由于失眠而过量饮酒,由于饮酒引发的宿醉头疼,他又抽起了烟,两天一包,像是赌气一般挥霍自己的健康。然而他还是很快地阻止了自己的愚蠢行为,放纵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他在堕落的边缘醒悟一般地扔掉了所有的卷烟,控制自己的饮酒,晨跑后吃健康的早餐。这个改变大概发生在某个浑浑噩噩的周末宿醉后,他在封闭的小房间里苏醒,喘息里还带着昨晚的酒精残留的气息——就和每一个周末一样。他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想起明楼告诉过他的一句话,这句话在他刚进明家的时候,时时刻刻地撑着他羸弱的脊梁,叫他不向任何人低头。明楼说,明家人自有明家人的风骨。

他像是得到了一个从遥远的大陆长途跋涉姗姗来迟的救赎。

他终于开始了崭新的生活。结交朋友,充实时间,参加学校里的义工活动,空闲时间做兼职工作,和老丹尼在逼仄的立柜之间调配香水。长假期间,他还在老王的邀请下,一起开着租来的车,到桑利斯小镇喝酒,支起放在车后备箱里的画架,画每一栋他看到的中世纪建筑。老王趁他不注意,把遮阳用的棒球帽偷偷摆在他的画架前,于是到了夕阳落下,光线灰暗,再也调不准颜料,准备收拾一下离开的时侯,他哭笑不得的收获了将近一整顶棒球帽的硬币和小面额纸币。

晚餐的餐桌上,老王就着品质不错的餐后酒和朗姆布丁,在法国人热衷的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两眼放光的数钱,明诚笑着挤兑他:

“你现在这个形象,特别像葛朗台。”

老王不以为然地反驳他:

“靠脸吃饭当街逞帅的人没有资格指责我。”

数出来的钱币最后被老王讨了明诚随身的手帕,妥帖的兜在一起,数额居然惊人的不少。老王目瞪口呆地不住感慨说,大概多待个几个小时,他们就能把这一趟的油费给挣出来。他排出几枚一元的硬币,和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给明诚看,都是人民币。

“这是漂洋过海来自家乡的赞美啊明诚小同志,再接再厉,再接再厉。”

明诚面如止水地把它们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只当是个纪念。他如今已经可以足够坦然的接受自己在法国按部就班的生活,平静地面对指向遥远的国度的思念。很多时候,那片生他养他的广阔土地,已经抽象成了他心底的一个符号,但总有另外的一些时候,情绪是他遏制不住的。他在跳跃的烛光里模糊地想,这枚硬币,可能也从明楼的指尖流转过,这张十块钱的纸钞,大概也曾待在那只总夹着全家福的钱包里。

这是妄想。于是他在口袋里用力的攥住团成一团的一些钱币,笑着和老王碰一下剔透的郁金香杯,把没能说出口,不会说出口的字句,咬碎在牙齿之间,和着酒吞。

只要他愿意,巴黎的生活可以很轻易的就步入正轨,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做了,而且做的很不错。然而现如今,他又要离开这个已经熟悉起来的城市,离开已经延伸了三年的生活轨迹,投身到远离已久的故乡烟火里去了。他在机场里烦躁得想要抽一根烟。

他抬头寻找机场里的售贩点,在二楼找到一个。他身上有些泛懒,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一趟,就感觉手里的手机轻轻震了两下,又是一封邮件。

明楼在邮件里问他:

“机场怎么安排的?”

看,他总是能准确的捕捉到明诚想要遮掩的事情,一针见血地。明诚只能回复他说,发了餐饮券,人就待在候机大厅里了。

明楼的邮件又很快回过来:注意安全。

言尽于此,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明诚对着手机屏幕眨眨眼,那边就又发过来了一封新邮件来:

不着急,等你。

明诚在自己胡思乱想之前,退出界面,按灭了手机屏幕。

飞机滞留了七个小时,终于在仍然细微滴落的雨幕里起飞,明诚在机场等得疲乏,等到上了飞机,他给明楼发了自己起飞的通知邮件后,要了一张薄毯,就准备蒙头睡上一觉。他跟很疲惫,入睡很快,但是这一觉却睡的极其折磨。似睡非睡的状态让他两颊发烫,口干舌燥,却在浅层睡眠里挣扎,不得出路。等到空姐终于把他拍醒,提醒他飞机降落,检查安全带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鬓边缀满了细密的汗水,嗓子也有些疼。

近乡情怯的情绪由于他的贯穿整个航程的睡眠而没有留下缓冲的余地,陌生又熟悉的夹杂着各种口音的中文,在他等在传送带旁接收行李的时候,就劈头盖脸的迎面而来,让他在手脚的酸软里逐渐僵直起来。这个症状还有逐渐加重的征兆——在想到机场门口等待着的明家人后。

他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无声地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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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来啦

追回阿诚哥的道路,还很艰苦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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