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蝉】】】

注意你的言辞,我会善用拉黑功能,想说难听的,私聊我要支付宝,二百块钱听一句。

形式主义【谭赵】【34】

你这个懒蛋,过度到底要有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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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平走得挺拔潇洒,颀长的身形隐入楼梯间的时候,甚至没有馈赠一个回头,十足的赵启平式的无情冷酷,而谭宗明在短暂的楞怔后自嘲地笑了笑,等到四楼的灯光亮起,识相的驱车离开,人人都厌恶死缠烂打,谭宗明更愿意扮演一个识眼色懂进退的虔诚的追求者。

阿斯顿马丁性能卓越,驾驶自然成为一种享受,然而这并不是谭宗明此刻游离在环城路上不想回家的理由。赵启平回来了,并且曾经实实在在的坐在他的身边,故意同一个狭小空间里的空气,如果他有足够的勇气,那么甚至可以将他抱在怀中——他当然不敢,所以除了触觉之外的所有感官都在一瞬既逝的两个小时里马达全开,奋力的捕捉着来自赵启平的蛛丝马迹,以至于直到现在,谭宗明似乎都还能闻到自己领前袖口鼻尖氤氲着的属于赵启平的干净气息,让他的心尖不受控制地发起烧来。赵医生足够专业,自然不会在工作时间违规喷洒香水,然而谭宗明依然可以捕捉到细微的香气,像一只严阵以待的捕猎的猛兽,捕捉着猎物细微的声响。他认得很多昂贵的香水,却不记得有哪支可以这么淡幽沁脾。欲语还休的香气可能来自整饬的发丝,也有可能来自洗净的衬衫,而谭宗明宁愿相信,那来自赵启平,整个的赵启平。

三年过去了,赵启平无疑改变了许多,举手投足间的干练终于从他的身体里萌出芽来,荫开了满树的枝丫。和那个尚在实习期手足无措坐在楼梯间里把一滴眼泪从眼角抹掉的少年不同,他在异国他乡谭宗明没有看到的地方茁壮的成长,消弭了时常挂在眼角的笑,他嘴角弯出得体的弧度,若即若离之间,他逐渐沉稳淡定,看起来十足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好医生。有一些东西似乎在他的身体里死去了,而有一些东西执著的苏醒,重新拼出了一个赵启平。

那是谭宗明有些陌生,却无限渴望,依然赴火一样想要靠近,拥抱,亲吻的,骄傲的赵启平,倔强的赵启平,他的赵启平。

谭宗明把车在红绿灯前慢慢的停下,脸埋进手里,深深地在掌心吸了一口气,觉得心跳得不太正常——他的胸口有些闷,这种感觉近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重,像是某种严正的警告。谭宗明掏了一片硝酸甘油含进舌根底下,决定把体检放进近期的日程里。

时间只过去了三年,他却前所未有的在壮年里觉得自己老了,从心开始的衰老,无可救药。赵启平依然年轻,优秀而且年轻,以至于谭宗明可以看到宽广的大路在他的脚下渐次铺展开犹如舞会的红毯,而他确确实实是老了,早年精神与体力的透支带来财富和地位,扶持他踩着无数精英的头颅坐上金碧辉煌无人可及的宝座,却也像是咒语的反噬,沉重的压在他的心口,让他时时喘不过气来。可是赵启平依然没有回来,等待让人更快的衰颓,这条路没有荆棘,没有尖锐的石子。同样也似乎没有尽头。于是他在没有尽头的等待里必须像是养护一台即将报废的机器一样去关注自己的身体,这让他多少有些挫败。过去的三年里他像虔诚的信徒一般信赖各色各样的胶囊,只希望时间可以足够的仁慈,他能付出足够的等待。

幸好还有机会。

城郊的小公寓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而他在这个夜里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这里,心情有些微的怯懦,像是一个远走万里,终于归乡的游子。钥匙是他一直带在身上的,就像一枚永远不会提及的伤痕,而门锁缺了油,有一些的涩,以至于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打不开这扇门了,就像打不开赵启平抗拒的心防一样。而门最终还是打开了,他站在玄关里,恍恍惚惚觉得似乎能听到客厅里的电视机放着没有意义的广告,而走廊尽头的小书房,还从门缝里漏着细细的光。

房子偶尔有钟点工来打扫,但是谭宗明不喜欢有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即使他自己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于是钟点工似乎为了防止灰尘而把窗户关的很紧,空气里的气味在密闭的空间里自然显得有些不愉快。谭宗明打开客厅里阳台的窗扇,高层的对流立刻带着寒意席卷了整个房间,虽然长久的不通风还是让空气显得有些滞重,然而冰冷的空气让一切变得澄净,闻起来终于有了些新鲜的意味。

谭宗明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圈,最终轻轻揭开沙发罩的一角,仰面坐在了熟悉的沙发上。他最近有些失眠,睡意已经很久不再眷顾他,但此刻居然又困意久违的铺天盖地的袭来,反而让他觉得受宠若惊。他闭上眼睛,在逐渐漫上全身的疲惫里,似乎感到自己回到了那些快乐的日子里,而赵启平在下一秒就会坐进他身边的沙发里,嘴里塞着饥不择食找出来的饼干,任由他把手揽到他的肩膀上,两眼发亮的问他晚上吃什么,然后在他的回答之后把嘴里咬掉了一半的梳打分享给他。电视依然聒噪的叽喳,赵启平歪着脑袋架着眼镜看一本闲书,面对谭宗明试图调低声音寻个清净的举动,赵启平总有他歪门邪道的理由来阻止:

“多点声音有人气嘛。”

谭宗明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气,那是他的父母没有给过他的,在遇见赵启平之后,他才渐渐懂得的东西,半夜的一碗阳春面是人气,打开门时迎接的灯光是人气,厨房里嗡嗡作响的抽油烟机也是人气,分享出去的半床被子,一高一低的两只枕头,晨起时难分难解的拥抱,都是人气。可是这栋房子已经空了太久,人也离开了太久,在赵启平来到之后才逐渐配齐的锅碗瓢盆纸巾盒都已经落上了薄薄的一层灰尘,曾经在一点一滴里聚起来的人气,都已经在呼啸而过的时间里无声地被吹尽了。

他坐了一会儿,才想起要给安迪打一个重要的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才被接起来,安迪似乎又在喝水,有水壶放在玻璃茶几上的声音,她习惯于喝大量的水,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发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安迪沉默了一会说,“消息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我还是要去看一看才能死心。”

“我知道,飞湖南的机票给你买好了。那是个小乡村,不通铁路和航班,要坐大巴进山,我安排好了车和司机,你放心。”

谭宗明说完,没有听到安迪的回复,于是又补充道:

“你要知道,你弟弟失去联系已经太久了,别抱太大的希望,如果不是他,你也不要太失望,我会一直帮助你,好吗。”

“我明白。”安迪终于叹了一口气,寻亲的路长而且无助,希望无数次的在她的寻觅中升腾又破灭,让她已经有些随遇而安的麻木,“我明白。我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找到他了。老谭,你看,再亲密的人,不论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还是海誓山盟的爱人,只要是分开了,天涯海角,真的很难再聚齐,人与人之间的牵绊那么深,却又那么脆弱,我们除了珍惜,还能怎么做呢。”

谭宗明在黑暗里无声的点头,他捂住眼睛,把即将从眼角滚落的热流,牢牢地锁在了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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