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蝉】】】

注意你的言辞,我会善用拉黑功能,想说难听的,私聊我要支付宝,二百块钱听一句。

形式主义【谭赵】【39】


赵启平头疼地发现,如果说某个晚上偶然表露的脆弱给了谭宗明缥缈的希望的话,那么安迪拿来换了一周带薪假的照片对他来说就是极大的鼓舞,至少就现在看来,他的追求已经从润物细无声的韬光养晦,迅速地跑步进入了肆无忌惮的阶段。

他比起以往,更加频繁地出入六院,有时是邀请赵启平一起吃饭,有时候只是带了块茶饼,用赵启平简陋的马克杯一起不伦不类喝杯茶。赵启平举起杯子豪放的一口饮尽茶水,江湖儿女一般把茶杯底亮给谭宗明看:

“喝完了,谭总慢走,我不送了。”

谭宗明慢慢悠悠地坐在他休息室唯一的一张桌子前老神在在的呷一口茶水,悠然自得似乎在度假村度假,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赵启平的额头,皱着鼻子批评他:

“暴殄天物。”

“我那叫不拘小节。”赵启平毫不愧疚地反驳他,“你想坐着就坐着吧,我可要去查房了。”

“哎,”谭宗明突然叫住了赵启平,不怀好意的笑眯眯,“你今天怎么回家?”

“开车。”赵启平不耐烦回头撇了他一眼,“干嘛。”

“呦,赵医生可以啊,买车了。”谭宗明假惺惺地赞美他,“捎我回家吧,我今儿没开车。”

“我那破车二手的,坐不了谭总这样的大佛,你打车吧。”

“我也没带钱包。”谭宗明笑得很奸诈,“真没带,不信你搜。”

赵启平眯着眼睛,像一头猎豹一样打量他,这招被安迪用过,说服力已经小了很多,真实性也大打折扣,而谭总脸皮足够的厚,坦然地接受赵启平狐疑的审视,最后不出所料,最终还是赵启平败下阵来:

“行吧,六点半下班儿,你不急就等着。”

谭宗明毫无诚意的道谢,讨巧卖乖殷勤地为赵启平拉开门:

“赵主任慢走,我就在这里等你。”

谭宗明其实很少有这种完全放松的机会,过去的日子里他不是在公司,可能就是在去公司的路上,忙碌分散了很多他对无能为力的事情的注意力,比如无边无际不知尽头的等待。他斜靠在非常窄的临时行军床上,把自己全身的筋骨都舒展开来,枕头上有赵启平的洗发水的香气,谭宗明闻不出牌子,只是觉得丝丝缕缕地钻进肺叶里,并不十分的浓郁,却有着难以忽略的存在感。他的心情难得的放松,顺势往下倚了倚,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腰。

最先掏出来的是一本杂志,没什么稀奇,普通的医科学术刊物,封面素净雅致,只有简单的刊名。再探一探,是一块手表,熟悉的银色表盘,是块老海鸥,赵启平相依为命的奶奶留下来的,手术室不应该佩戴饰品,这大概是赵启平临走前摘下来小心掖进枕头下面的。谭宗明现在知道,这是他不可以简单用金钱衡量替换的信物,赵医生看似随性平和,其实内心有很多桎梏。继续掏下去,居然还有一盒满满当当的mm巧克力豆,五颜六色地塞在红色的圆形盒子里,赵医生其实像个喜欢储蓄食物的小仓鼠。

东西都是简单的,却都是赵启平的,所以它们摆脱了简单的概念,在谭宗明心里勾勒出一个鲜活的赵启平来:他依然好学,而且念旧,成熟了一些,更像个真正的社会人,却依然在某个角落里安心地纵容自己适度地做个小孩子,不嗜甜,却热爱某种小零食,靠近超市的巧克力柜台的时候,也许依然走不动路。

他们都变了很多,又没有改变很多,旧时光抹去了很多,又强加了很多,以至于每个人都有些新的改变,然而幸而他们都没有被随波逐流地摧残到面目全非的地步,相爱时喜欢着的对方的细枝末节,都还完好无缺地存在着,无声无息地闪现着,能在命运的长河掀起的风浪里再次相遇,彼此都还是熟悉的样子,幸甚至哉。

谭宗明陷在不算舒服的床垫里,在赵启平的气息的包围里,睡了久违的一个午觉。

动乱就是在谭宗明醒来后不久发生的。医院本来应该是安静的地方,雪白的装饰和厚重的消毒水的气味带来的是无形的压迫感与威严,注定这里很少有闹市的喧哗,然而门外似乎发生了纠纷,谭宗明睡得骨酥腿软,赖在床上去翻赵启平的医科杂志,百无聊赖地研究太空金属在人造股骨头领域的发展前景,突然就听到门外的走廊里传来十分刺耳的叫骂声,玻璃制品被摔破的碎裂声,以及人群惊呼的声音。

谭宗明一向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也从来不爱看热闹,然而那一瞬间里他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不安感,催促他要去探一探究竟。等到他随便拢了把头发,打开休息室的门往外看时,正好就看到被两个年轻实习医慌乱扶起来的赵启平。

赵启平看起来并不体面——他被兜头扇了一巴掌,整饬固定住的头发胡乱地散在额头上,被本来就在那里的汗水黏得丝丝缕缕。那个赶到医院以后才知道女儿已经截肢的壮汉红着眼圈,几乎是对身边的医护人员进行着无差别的打击,他瘦小的妻子没有阻拦发狂的丈夫,只是躲在角落里撕心裂肺的哭泣。赵启平只是眼看着他要对一名小护士动手,下意识地冲上去伸手拉了一把行凶者,就被推搡到墙上,被突如其来一巴掌打得眼前发黑,腿一软就坐倒在了地上。等到被人七手八脚的扶起来,他抹了抹嘴角,一抬头,就看到了皱着眉头的谭宗明。而谭宗明正一脸戾气地挽了袖口,露出赵启平给他系上的红色绳结来。

赵启平盯住他,目光冷峻,无声地摇了摇头。

他甩开吓得有些战战兢兢两个小医生,那边打了人的壮汉已经被扭住,赵启平分开人流,向他走去。

“我们很遗憾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您这么做是不对的,再闹下去我们要报警了!”闻讯赶来的高护士长黑着脸去训斥行凶的人,而围在旁边的小护士看到赵启平,突然就七嘴八舌起来:

“不能白打,给赵主任验伤!”

“对,报警,拘留他!什么年代了还随便打人,医院是你家开的,这么胡来?”

赵启平想要摆摆手,刚抬起胳膊,又被两个小护士从一边搀住了,“带赵医生去休息!”高护士长在一旁有条不紊的下着指示,而另外的一个小护士,已经开始打电话叫保安。

赵启平其实是想说话的,但是没有人给他机会,他几乎是完全没有办法反抗地就被搀回了休息室,后边跟着脑外的的住院总,说是要给他查查瞳孔,看看有没有脑震荡的倾向。

赵启平晃了晃脑袋,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是被布满粗糙老茧的大手擦过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疼。三年前他因为失败的手术被病人家属揪着衣领谩骂,三年后,国内的环境还是没有改变,透支健康的无穷无尽的熬夜加班,和强大的工作量完全脱节的低水平报酬,还有时常在发生的医患纠纷,都颠覆着赵启平对国内医疗事业的观念。他想起在美国的材料学导师挽留自己时说过的话,安德鲁教授说,赵,中国不适合你,留在这里,否则你会后悔的。

治病医人,救死扶伤,做的都是好事,为什么却,总是没有好结果。医生和病人永远都不是地球的两极世界的对立面,可是有些人也永远都不会懂。赵启平突然发现,自己学会的专业知识,可能并不足以造就一个好医生,知识总是开诚布公的,而人心却始终难照。

等到愤怒的同事们终于从休息室里散去,赵启平下意识地往门外看,就看到了低着气压站在门口的谭宗明。

“站那儿干嘛,进来。”他冲谭宗明招了招手。

谭宗明这才缓和下来神色,坐在了他身边。

“疼吗。”谭宗明伸手小心的点了点他的头侧,“头晕不晕?”

赵启平眨眨眼精,像是湿了水的小狗一样甩了甩头,笑得有点勉强:

“好得很。”

“逞强。”谭宗明皱着眉头去揉他的嘴角。

“真没事儿。”赵启平试图对着他笑一笑,嘴角抽动了几下,却没能笑出来。他越过谭宗明的肩膀往外看,而谭宗明也顺着他的目光转身,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高护士长,她脸上气愤的红晕显然还没有消散,进来见了谭宗明,也还记得他是给医院赞助过一栋楼的财主,声音虽然依旧激动,但是音量自然而然地就放低了些:

“赵医生啊,还难受不,郝主任让我跟你带一声,说别等交班了,让你现在就回去歇着,你的班他顶上。”看着赵启平坐着没动,她又催起他来:

“赶紧走啊,郝主任放一次假容易吗,你还不赶紧。”

自从回国进了六院,只听说无穷无尽的加班,被人赶着回家倒是第一次,赵启平于是对着谭宗明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

“平白多了半天假。走吧谭总,说好了送你回家。”

乘坐电梯到车库下车,赵启平引着谭宗明在车位上寻找,终于在一辆白色的本田前停了下来。谭宗明可能从来没有开过这种车,却十足捧场,违心地赞美:

“车不错。”

“朋友的二手车,说要出手,我就买过来了。”

“二手车?”谭宗明皱了皱眉头,“检查了吗,零件情况怎么样,安不安全?”

“没查,凑合开,代步而已。”赵启平看起来并不想说话。

“怎么不买辆新的。”谭宗明在赵启平的邀请下坐进副驾驶,依然忍不住要多嘴,“开的时间久一点,也划算。”

“开那么久干嘛。”赵启平低头去扣安全带,面无表情,“说不定哪天待腻了就走了,身外之物太多,离开的时候腿就重了。”

谭宗明的嘴毫无预兆地发起干来,他其实很想问问赵启平,问他还要走到哪里去,可是隐约的,他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去问,这样的情形里他似乎只能选择沉默,而沉默让他格外的憋闷,以至于有些话,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要问出口:

“再走的话,想好去哪儿了吗。”

“去哪儿?”赵启平笑着斜过眼睛去看谭宗明,“不想回美帝了,非要选的话,四川吧,至少还有火锅吃。”

这是一句明显的俏皮话,却没能挽救不断冷却下去的气氛,他们终于还是彻底的陷入了沉默,等到赵启平把车开出车库,询问他要去哪里时,谭宗明迟疑了几秒钟,才说:

“需不需要我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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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记得自己是个画手,是个高产的画手,是个有良知的画手,是个高手速的画手,是个黄图画手,

想努力画画,想完结致酒行,想出漫本,想做个小黄兔,请大家监督我,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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